泱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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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三 破冰
從那房間走出後,班剡收起了可說是因長年在商場打滾,而養成的習慣性笑容,他嘆了口氣後便往左方走去,雖說不用到每一棵樹都找的地步,但是抬著頭走路還真是有點困難,他可不想因為找那個傢伙而跌得人仰馬翻。 所幸靠近子泱平日起居的樹也就那幾棵而已。 不急不徐的往目的地前進,班剡終於在枝葉最茂密的地方找到了人。 「大奸商,怎麼有時間跑來這地方?」趙墨言一躍而下拍掉身上的枝葉後勾起欠打的笑容問道。 「花心大蘿蔔,現在沒時間跟你鬧。」班剡蹙起了眉,難得沒跟他瞎起鬨。 「那麼忙碌的班大老闆,您找我這小小畫師有何貴幹?」 「……你什麼時候養成了這種興趣?」班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了一眼趙墨言這些天來定點窩居的樹頂,有了這麼個結論。 「你來找我不是要說這個吧?」趙墨言抬起了眉,輕描淡寫的帶過話題。 「是沒錯啊,但我也不知該如何起頭好。」 「你就直說吧,你們商人怎麼都一個樣,說個話彎來拐去的。」趙墨言直截了當的顯示他的不耐。說實在話,他很不喜歡跟這個大奸商講話,還沒說完腦子都打了這麼多結,還是互損才是他與他的相處之道。 「讓人摸不清楚是商人的本性,也是習慣。」班剡似笑非笑的道。 「……」 「唉呀你看看我,差點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了。」趁趙墨言還沒有失去耐性,班剡從懷中拿出一疊紙遞給前者,「別嚷太大聲,我想這事兒沒多少人知道。」 趙墨言接過後大略掃過一遍,臉色便從一臉不耐轉為十足震驚,「葉娘要把沁洋樓賣掉?」雖然沒有如同班剡所言的那般大聲嚷嚷,但也差不多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三大名樓之首的沁徉樓若繼續經營下去,要向外擴展並非難事,現今卻要轉賣給班家。」 「嘖……」聽聞此言,趙墨言這次沒有再度震驚讓班剡有些失望,那一臉「怎麼是你?」的表情更是讓他興起揍人的念頭。 「我好歹也是商人,趙一青。沁洋要賣予班家還有個但書,需要『某個人』的同意這樁生意才算談成。」 「某個人?」趙墨言抬起眉,他總覺得班剡剛剛在說這三字的時候,有那麼一點點的咬牙切齒。 「就是你,趙老闆。」 「喔是我……怎麼可能!」一開始聽到還滿順耳的,所以趙墨言很自然的應了一聲後,才驚覺不對的否定道。 他決定沁徉樓的去向?這怎麼看都像是葉娘被他氣瘋之後所做出的荒唐決定。 「你在耍我嗎?」話是這麼說,但趙墨言眼裡的疑惑已煙消雲散。 「葉娘最常說的話,我想你應該還記得……」班剡展開紙扇,利在千秋的字樣標明了他的商人本色。 「『沁洋樓的老闆娘可不是葉沁,小女子僅是代管而已』。」幾乎是下意識的,趙墨言接下班剡未完的話語。到了現在他才知道那所謂的代管究竟代表著什麼,不是替他娘親接下沁徉樓,而是為了他。 想必葉娘一定料到,這樓交到他手裡肯定闖不出什麼三樓之首的名號來,還會直接關門休業。 但,這時卻將這麼重大事情交給他決定,連他也摸不透那形同他第二個娘親的葉娘──其實他根本從來沒搞清楚過。 他只知道以前小時候都是葉娘──沁煙姊在照顧他的,他甚至不能在人前喚自己的母親一聲「娘」,一次也不許。這些叮嚀,都是沁煙姊帶著哀傷的眼神說給他聽,不耐其煩的叮囑,就像是她美麗強悍外表下的溫柔。 「要留要賣就你一句話,關於這事你倒是可以找子泱參詳參詳,畢竟他是了解你的人,清楚你該做出什麼決定。」班剡語畢轉過了頭,突然對一旁的樹有了興趣。 「到頭來你根本就是……」看到班剡不自在的動作,趙墨言瞬間明白了班剡不讓人送來,非要親自前來的原因。 興許是一聽到他和夢樓的事之後,一時也想不出好點子來勸和的班剡只好從自己最熟悉的「商」來下手,而那因為沁徉樓找上門的葉娘,就這麼給了他一個機會。現在趙墨言也開始猜測,葉娘當初也是要拿這件事當成讓他和夢樓見面的一個契機。 「班大老闆唷,沒想到你居然會有善心來著,幫我這一個風流倜儻無人能比,女人愛死男人恨透的風流畫師?」 「少、少囉唆!這不過是一場生意罷了!」班剡抽了一下嘴角,一個轉身便要離去,只拋下一句話給畫師:「不過我可以保證賣予班家絕對比你自己來好很多。」言下之意就是他認為趙墨言接手不倒也難。 「……誰不知道你在損人啊?」趙墨言聞言笑了,將紙張收入懷中,想起先前離開沁徉樓時葉娘對他所說的話,暗自做了決定。 「源兒是跑去哪兒了?」 在微帶秋意的涼寒午後,一道慵懶的聲音這麼說著,拖曳著未了的餘音,更添其滿不在乎的味道。 聲音的主人──江夢樓在書院後頭私人起居的小小庭園內,斜靠在冰冷的石桌旁,手抵著額側看著空盪盪的入口處,身上的衣物讓人都替他感到幾絲涼意──寬鬆的外掛就這麼披在他單薄的身子上,平日束起的髮用他慣用的青玉簪挽起,他向來不喜歡拘束自己,尤其是在這個他住了幾年的「家」。 這份依戀或許是他的錯覺,讓他真以為可以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但自從碰上了一青之後就變了調,沒有目的的生命突然有了堅持,不再如此令人厭惡絕望,然而現在他與他卻已形同陌路。 微風漸起,江夢樓攏起了衣,泛出了淡淡的嘲諷笑容。 墳魂香的殘毒讓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僅僅靠著藥湯支撐才能下床自由走動,為了他留下的連溯泉因此無法回到祁門收拾其分裂的態勢,讓他間接達到了牽制連溯泉的目的,即使這是以一個極度傷己的方式換來。 現在江湖上眾人所知曉的「祁門」只是祁藥門對外的部分,對內的「藥門」則直屬皇家。除了身在其中,知道藥門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說是沒有。 若不是他們映家因為掌控它的男人而家破人亡,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他不是不想報這個仇,而是力不從心,只好放任那名為失望的傷口潰爛血淌。 他並不指望曾經漠視悲劇發生的連溯泉能作出什麼補償,再多的歉語也換不回已逝的過去,雖然這幾年連溯泉對他這個「故人」之子百般照料,也以另一種形式退出了藥門,他還是無法放下心結原諒,畢竟連叔所害死的,是他所摯愛的雙親。 下意識的捏緊了桌緣,直到感到些許疼痛後才鬆開手,強迫自己去思索別的事情。 如果雲逸所帶來的消息無誤,祁門最近的零星動作恐怕是為了對付藥門而作準備,如果可能,看他們內部分裂甚至進而兩敗俱傷當然是好,再這樣下去藥門總有一天會瞞不住所有人的眼,皇家的立場也會因而動搖。 他不願去想這將會牽涉多少無辜,那不是他該做的事情,他要做的,是守住他現在僅有的事物。 他已經……不能再失去了。 「話說回來,源兒居然連拿個茶點都可以弄這麼久,泡的茶都涼了。」石桌上放了一組茶具,在這兒泡了茶只有他會喝,但他還是習慣性的倒了兩盞茶。 「真是難改的習慣……」輕輕笑了出來,江夢樓拿起其中之一便要一飲而下,卻被一雙厚實的手給攔了下,同時……也帶來了令他熟悉眷戀的味道。 「你不是說冷掉的茶不好喝麼?」一如往常的嗓音在江夢樓背後響起,他登時怔在原地無法動彈,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語。 沒有得到回應,趙墨言接過茶盞飲下,冷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如同他當初在房內對夢樓說出那番話後的心情,他不是不知道那些話有多傷人,只是那時他無法想太多,接踵而來的混亂沖垮了他的耐性。 而現在不同了,他已經知道夢樓在過去為何這麼做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就在自己身上,他卻從來都不曾知曉。 愧疚驅使著趙墨言的動作,他一個傾身從後頭擁住了夢樓,帶著濃濃的歉意開口:「夢樓,對不起。」他知道再多的話都是多餘,夢樓不愛聽,他也不是會那樣替自己辯解的人。 「你向我說對不起做什麼?你當初說的沒有錯,我……」江夢樓終於回了話,一如往常的壓抑下了自己的情緒,不過那微顫的聲線卻出賣了他。 趙墨言抬起手止住了江夢樓破碎的話語,「別再說下去了,我都知道了。」 江夢樓閉上雙眼,即使是背對一青的此刻,他還是習慣性的這麼做了,因為一青總是能從他的眼神中看穿他的思緒。 「怎麼?還想瞞我麼?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永遠隱藏的,更何況……你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而是我來保護你才對。」 聽到最後一句話,江夢樓終於轉過了身,「一青……?」 「是沁煙姊告訴我的。無論我背負著什麼,都不該由你來幫我承擔,這不是你的責任,只是我過去都不知道我居然有這麼大條的身分,拿來騙吃騙喝多方便啊?」話沒說幾句就開始離題,這種嚴肅的話題果然不適合他。 在和班剡談過話之後,他領悟到自己若是再不有所行動便會失去什麼,葉娘那帶著懇求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腦中浮現。 『你若能看看江夢樓的過去,你會明白你娘的苦心……』 當時葉娘拋給他的木盒他沒有丟,原本打算哪天把它燒了,但是那天他改變了主意,帶著複雜的心情將之開啟,裡面所放的卻不是江夢樓的一切,而是他──趙墨言所屬的過去。 讀過一張張泛黃的紙,他終於了解葉娘、娘親苦苦隱瞞不說的究竟是什麼,那是一個陳舊的悲傷,娘親不希望他背負的是她親手所造成的後果。 但現在這一切都顯的不重要了。 他決定親自負起這個過去,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眼前的人。 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他才有資格去承擔屬於夢樓的沉重,不再因為自己的無知而間接傷害這個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個男人會殺了你,會殺了你啊……」江夢樓聽到他的玩笑話後激動了起來,「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擋得了的,這太荒唐了!」 「但是你也擋不了,不是嗎?」趙墨言握住他的手,「你能替我擋過一次,但是這一次就夠了,我是最不該讓你受傷的人,夢樓。」語畢他從懷中掏出了班剡交給他的東西,連同放著他所有過往的木盒交給夢樓。 「我把我自己交給你了,你呢?夢樓?」 章之十四 瀾沁 夜晚的沁徉樓依舊門庭若市、人聲鼎沸的熱鬧模樣,過客來了又走,小二賣力的招呼生意,歌舞姬動人的姿態如花蝶在酒席間穿梭,沒有人知道沁徉樓未來的方向,僅是圖求一瞬的醉酒歌華。 葉沁身著素色的羅裙倚在窗邊,手拿著長桿煙吞吐著淡淡的煙霧,這身衣裳在她旗下的姑娘間算是樸素簡單的,但也就是因為如此強烈的對比,這已經是她葉娘專屬的招牌。 「瀾煙啊,你說那小子會怎麼決定?」葉沁把視線從窗外轉向屋內,看著在陰暗處的男子問道,雖然她已經多少知道了答案。 「沁,別明知故問了,有映家的後人在,我想還不至於不了解我們這麼做的用意。」瀾煙從陰暗處走向葉沁,和葉沁相似的美貌令人不禁讚嘆。 「嘖嘖,你還是這樣比較好看啊,跟我有一樣的面貌有什麼不好?說不定會造成轟動呢!」 「別鬧了,沁。我遮掩容貌的目的妳比我清楚,畢竟『葉娘』可是孤身一人來京城打拚的女人,突然多了一個雙生哥哥可是沒人能解釋得清。」瀾煙雙手交疊,一臉正經的說道,「祁門已經盡數就定部署的崗位,只差一句指令便能行動。」 「那位大人呢?回覆我們的請求了嗎?」煙霧瀰漫四周,葉沁的聲音似乎相當遙遠,背著明亮燈火的面容晦暗不清,隱約看得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痕。 「為了懺悔,這是必定的答案。」瀾煙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果然像是他會說的話,這的確是一條懺悔的途徑……怎麼?你還是看他不順眼?雖然是祁藥門已分離的現在,他還是有影響一切的能力呀,我親愛的哥哥。」勾起瀾煙的下頷,葉沁順勢吐了一口煙。 「就是這點令人不悅,明明他是害死冷劍兄的兇手,我們卻要屈就於他……」 「好久沒聽到這稱號了,你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提了嗎?」 「一說到他我就忍不住替冷箭兄不值。」 瀾煙拍掉了葉沁的手,「事情一結束,我就殺了他。」 「呵呵……祝你成功了。」 「沁煙!」 「好啦好啦我會幫你的,每天不鬧鬧你還真是沒意思啊,過分認真的兄長。」葉沁收起了笑意,望著窗外的繁華,「祁藥門始於皇家,最後也是亡於皇家……」 「這沒什麼好悲嘆的,祁家的先祖一開始就選錯了邊,幫助皇家如同雙面刃,沒有人能夠全身而退,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賦予皇家信任,我們就暫且相信那個皇族之子吧。」 「皇族之子啊,說的真是好聽。」葉沁冷笑了一陣,突然想起什麼的敲著煙桿,「對了,你真的不考慮派出除了我們以外的其他三人嗎?」 「除了妳,我不會承認他們的血緣,即使他們有著與我們相似的名字。」 「啊,是直系主義在作祟麼?現在已經不分直系旁系了,只要曾經是祁家人,就能成為我們的助力。」 「現在不容許如此天真,他們曾經差點害死我們。」瀾煙有些不滿,對於自己妹妹的這項提議深感不妥。 雖已捨去了祁家的姓,但是曾為祁家人的他不可能不了解鬥爭的殘酷,要成為祁門之主必須是直系血脈,並經過多位長老認可,簡單來說,只要身為旁系,就注定是輔佐祁家之主的命運。 這份不成文的規矩使得歷代有過幾次旁系篡奪之爭,他相信他和沁煙碰到的那一次並不是最慘烈的一次,但也讓他從此以後只肯相信自己的力量。 那一次他差點失去了自己的雙生,更失去了對血濃於水的可笑幻想。 『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永遠都向直脈低頭!』 那天他發的誓,至今以最殘酷的方式呈現。 「瀾煙啊,他們雖然被我們所控制,但是讓他們留有意識是不是太多餘了一點?」祁門明明有方法可以讓他們成為聽命形式的傀儡,但當初瀾煙卻沒有這麼做,而是保有他們最大程度的意識,不是愚忠的人偶。 「不,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旁系該有的職責和資格。」 成為被牽制的棋子,永遠無法在直脈前頭驕傲自誇,用清醒的知覺感受被屈辱折磨的痛楚。 他要這些人,用一輩子的時間感受這樂趣。 「瀾煙,你變了太多。」沁煙嘆,她知道這不是瀾煙的錯,而是環境迫使他必須殘忍,一鬆懈就讓人有機可趁,為了保護祁家代代傳下的宗旨,就算扭曲一切也在所不惜。 也為了保護她自己──一個身為祁家人,卻無法心狠手辣的妹妹。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葉沁哀傷的眼神閃過眼底,輕輕問道。 「不會的,清蝶會將少爺托付給妳,就證明了她對妳的莫大信任。」瀾煙笑了,怔是那般的俊美非凡,「所以我們不能辜負小姐的期望,那些沉重的污穢的事就由我來做,妳將永遠都是我眼中唯一的妹妹。」 純潔、不受黑暗侵擾的美麗雙生…… 沒有人懂得。 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裡,他究竟是如何維持著理智。 在那場爭奪中,身邊死的都是平時和自己多有交集的親人,雙親、朋友,乃至自己的幾位兄長親姊。 還好他還有妹妹,擁有他所沒有的天真,像雪一樣飄過他的心扉。 『瀾……』 懷裡的沁在發抖,讓他對自己的遲來而自責不已。 赤紅,漫天的紅,那天他的眼裡彷彿只剩下這個顏色,渲染了他的靈魂。 『沁,遮住耳朵,也不要睜開眼。』露出了不屬於他這年齡的笑容,他如此叮囑。 『因為接下來,妳不需要再聽下去。』 他要沁當他無憂無慮,甚至是無知的妹妹,這樣或許就能讓他已然瓦解的心,巍巍顫顫的存活下去,讓他成為沁的盾,擋遍一切紛擾。 祁凌煙、祁鈺煙、祁淨煙…… 一一閃過眼前祁家人的名,他不曾如此憤恨,也不曾感到如此愉悅,這份異樣的感覺讓他深知自己將不再是以往那隱忍的祁主之子,祁家必須改變,就從他手裡徹底顛覆。 隨著他的笑響起,他們臉上的羞辱,亦未曾消減。 『只要成為我的棋,我就不殺你們所重視的人們。』 成為他的棋,成為祁家之主一生的奴。 那天之後,他以血腥的手段獲得長老的信任,也不意外的被推上了祁主之位。日子枯燥無味,漫天壓來的各項事物與問題是他這位置所需的代價,從孩童變成了青年,掌握的權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唉呀呀,這麼小的孩子就這麼殺氣騰騰不好喔!』 而就在某一天,花枝招展的蝶,飛舞旋進了他們的世界。 年紀小?殺氣騰騰? 年紀他不予置評,可那殺氣騰騰的評語又是怎麼回事? 在看見女子的瞬間他就知道她是上頭派來的那個幫手,底細不明,只知道其後擁有的力量足以讓上頭允許讓她深入他們祁門。 『我叫清蝶,以後還請你們祁門多多指教。』女子笑的冷豔隨意,語畢還在身為青年的他的臉上留下輕輕的一吻。 ……可說真的,個性實在有些棘手。 『好可愛~~臉紅了臉紅了!』清蝶笑的肆意,被逗弄的他開始懷疑這清蝶和街坊流傳的那個冷艷孤傲,名動天下舞伎是不是同一人。 『哥哥臉紅了!』慘的是,連沁也跟著起鬨起來,可愛的表情讓他完全無法招架,別過臉無法作聲。 『可愛的妹妹,妳也跟我一樣想看到哥哥不一樣的表情吧?我們聯手如何?』 『好!』妹妹一句應允,讓他徹底完敗。 『你這樣做,對煙煙妹妹不好吧?』 清蝶一邊為了等會的筵席梳妝打扮,一邊對他這麼說著。 『你以為她可以永遠無知下去麼?身在祁門不可能不知道其殘忍的一面啊,我的小瀾煙。』 『就算如此,我還是要盡我所能的保護我們的一切。』 『讓她成為祁門之主也包括在內?』清蝶冷不妨的放出了這句話,讓他瞬間迷惘了起來。 『只要是沁想要的東西,我就會給。』 他不是不知道沁想要這位子是要做什麼,但是他就是無法拒絕。 『真是疼愛妹妹的哥哥啊,瀾煙。』 ……真是諷刺的語調。 『對了,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呢,沁煙也一起去。』 『嗯……?』 『等我的消息喔~~』 他一直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只知道清蝶休息了好一陣子,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孩子。 ──名喚青兒。 『把孩子帶回來了又置之不理,妳到底是存什麼心?』 一天,他對酒醉的清蝶這樣問著,那孩子越大越像清蝶,她能瞞過眾人,卻瞞不過和她最親近的兩兄妹,更何況青兒一直都是沁在照顧的。 『存什麼心啊?哈哈哈哈……』清蝶突然笑出了聲,帶著劃過雙頰的淚痕。 『瀾煙,我要將一切交給青兒,在那之前你和沁煙就盡可能的幫助他吧,畢竟青兒還小呢。』 一瞬間他以為她醉了,不過那認真的眼神告訴他不是這麼一回事。 『那個男人要的,我偏偏不給,我要他親自向我討,向我乞憐。』彷彿是賭上什麼一樣的宣言,而深知那男人身分的他,卻清楚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沒有人能從那男人的身上得到什麼,只有他從別人身上奪取的資格,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應下了她的願望。 因為他相信同樣的話清蝶應該有同沁說過,而沁自然是選擇答應的那一方。 『我答應妳。』 「就快達成了,清蝶。」 拿著今早送來的信函,瀾煙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冷劍兄,你還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兒子啊。」手上的函附上了一個無法公開的名,對藥門而言,一出現,必是殺無赦。 映家的冷劍白蓮之後──映宛。 可是現在的祁門,將要把藥門徹底摧毀,連同祁門自己本身。 祁藥門,必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