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
|
雷諾是順著節奏一步步走來的性子,連他的舞也不是特別顯眼的類型,他遇到安托瓦之後才知道竟有一種人,世界的節奏是為他而生。 那時正值舞團歇息,他和剛進來的安托瓦本是不大相識,但他們被同伴們起鬨共舞,那是他這輩子最隨興也最恣意的一場舞,他至此知道安托瓦的舞會這麼撩人並非偶然,這人在一開始便勾引他,卻稱不上愛,久了他就知道自己的好友兼砲友寂寞的很。 他不介意這段互相利用的關係,他喜歡安托瓦,但並不是會常伴他許久的人,他一直以為這樣不成問題,京卻偶然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異國的都市裡他被時差搞得昏昏欲睡,由朋友舉辦的盛大派對他一點玩樂的心思都沒有,因為太多人了所以他幾乎都不認識,京看起來也有些格格不入,除了那雙看起來帶著睡意的雙眼外就是那頭被隨意紮起的長髮引人注目,圈住黑髮的紅色線緞讓他看起來像個武士,他失禮的想,漠不關心的臉毫不掩飾從心裡透出的無聊,看起來像是懶洋洋曬太陽的危險獵豹。 他沒去搭話,等到他透過朋友相互介紹之後才發現自己早就被觀察許久,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就像他銳利的話鋒,被鑿得耀眼犀利。 我記得你的舞,能讓我畫你嗎? 他說了記得,而不是看過,那比起單刀直入的問句還要讓他印象深刻,哎呀討厭京太直接了,雖然被朋友打哈哈的帶過,但他鬼使神差的開口了。 好啊。他沒多說什麼,也沒仔細想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只知道原來這人笑起來也是這麼好看。 說實在話事後他想起自己這麼輕易答應也是有點不安,不過這份不安大多都是來自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未知感,他的生活圈裡不缺藝術家,他們大多都有自己的個性,只是他從來沒遇過這麼直接的人,那對他來說稱不上是冒犯,但也找不到恰當的詞彙來形容,他脫去外套站在工作室中央,京則是拿著一本素描本坐在高椅上,比起那天的派對,穿著寬鬆的他看起來年紀小了些,姿態也隨興多了。 「我需要特別做什麼動作嗎?」他脫去外套走到畫室中央,這裡看起來像是美術教室,但角落堆放的私人物品看起來又有些生活的氣息,他無法停止自己觀察的好奇心,同樣的他也被京仔細的打量著。 「自然的做你想做的動作就好,跳舞也行。」京垂下眼簾,指節分明的手已經開始動作,「感覺對了就停下來。」 跳舞嗎?他索性脫去上衣讓京能看清他的樣態,自在地順著他習慣的舞步律動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在表演中獨舞了,事實上他也樂於當安托瓦的陪襯,那讓事情容易的多,同樣也沒有太多自己能掌控的餘地,他試著不讓自己多想,就像他從不仔細思考他和安托瓦的關係,和任何事物都沒有太多的牽掛,讓他們對慾望直率的多,卻對情感膽小的很。 當他跳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要停下,他喘著氣看到京不知何時停下了筆,直率而純粹的打量他,早就習慣被注視的雷諾一時之間也無法招架這樣的視線,最後是無奈的笑了起來,「你的眼神很直接呢。」 「抱歉。」 聽到他的話後京垂下眼簾,那個被關注的感覺消失了,讓雷諾若有所思的抬手抵住下唇,忍不住勾起嘴角,「但我不討厭。」 京聞言抬起頭走向他,站在他面前的表情絲毫未變,那雙眼睛卻深沉的看不見底,他靠向京向他臉側伸來的手明知故問,「不畫了?」 京的手上有顏料的味道,像是用觸覺確認他的存在一般輕輕撫過他的眉眼、顴骨,和勾起弧度的唇,他張開嘴舔咬那探入的指尖,在京退後時他不由自主地追隨上去,攬住他的腰吻上那始終沒有拒絕的唇,跨部磨蹭著讓彼此間的溫度熱的像是要融化一般,他抱起京把他靠在牆舔吻那掩蓋在衣料下的鎖骨,緊緊夾在他腰側的雙腿讓他興奮起來,他帶著京轉身,像是跳舞般在行雲流水的旋轉後在躺倒前托住他的後頸,緩慢而煽情的將京壓制在身下,雙唇在極近的距離下試探彼此,京的黑髮散開來,像是在夜裡獨自盛放的花,他們被畫作包圍著,卻沒有任何形容或色彩能描述雷諾看到的景象,那是他想私藏起來的秘密,他的心已經容不下更多的渴望,讓那份貪婪的心思被京輕易看透。 「讓我更想畫了,你現在的樣子。」京咬住他的手,在他進入時含糊的呻吟,「和你跳舞一樣。」 「那是什麼樣子?」 「你該有的樣子。」京不再說了,因為他知道雷諾懂得。 * 之後京便搭上了飛機,離開了異國的他。 * 「那你們後來怎再搭上線的?」安托瓦懶洋洋地在他大腿上發問,不安分的動來動去,雷諾伸手阻止他在不該碰的地方點火。 「你不是聽過了嗎?」 「我無聊死了。」 「不練舞不做愛,你還能做什麼?」 「看誰養我囉。」安托瓦笑了起來,恣意伸長的長腿雪白,腳踝上的銀鏈細碎作響。 * 京工作起來可以消失好幾個月,他身兼畫家和野地攝影師,後來雷諾才輾轉得知京為他多留了幾天,隔天又到非洲去了。 太遠啦,雷諾嘟囔,他和舞團也不是一直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沒留下聯絡資訊的他們幾乎可說是無緣了,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張明信片,仔細一看竟然是手繪的,追問之下發現朋友把他給賣了,難得京會多問這麼多問題嘛,朋友欠揍的臉都比不上他想像京突然話多起來的震撼,他一直想像京是用不同的方式在表達所看見的事物,那份疏離的氛圍不鹹不淡,卻讓人在意得很。 「最後還是畫了嗎?」雷諾勾起嘴角,溫柔的筆觸遠渡重洋。 明信片上一個字都沒說,只畫了雷諾從沒看過的自己。 他們這一生都在漂泊,這次終於看見了停靠的港岸。 Fin. 2017.11.8 |